碧璽
8月4日下午,從阿勒泰市乘班車至230公里外的富蘊縣城,夜宿汽車客運站旁硅石原石圖片。第二天,一覺醒來之后,就懷著急切的心情奔向可可托海,不料,剛過野鴨湖,班車發(fā)動機突然冒了煙,拋錨在途中。欲徒步前行,無奈飲用水不足,等待許久之后,遇有好心人,愿意私車搭載我前往。車還未駛入鎮(zhèn)中,一座座小丘似的礦渣堆已映入眼簾,那便是著名的3號礦脈——“地質圣坑”的所在了。
可可托海鎮(zhèn)又被稱為“冷極”,因為它曾創(chuàng)造過國內的低溫記錄。小鎮(zhèn)被額爾齊斯河分隔為南北兩部分,中間一新一舊兩座橋梁相連;當?shù)厝肆晳T將北部稱為“河北”,南岸喚作“河南”;河北有一較大的十字路口(“北十字”)便是鎮(zhèn)子的中心,河南的“南十字”及往西一條街聚集著礦物標本和珠寶商店;3號礦坑就坐落于南十字旁(其實是先有了它,才有了小鎮(zhèn))。最鼎盛時,這里曾聚集了近4萬采礦大軍,目前,常住人口6千多人。
我被好心人介紹住在“河南”一家稅務招待所里,雖然是按床位收費,但少有人住宿,于是一套四室一廳的房子我一人獨用,一天只需40元,且離大礦坑不足500米,采集標本十分便捷。鎮(zhèn)上有小面包車出租,無論往鎮(zhèn)上何處,都只要2元,因為鎮(zhèn)子實在太小。
圣坑扒渣
安頓下來以后,我便迫不及待地奔向3號礦坑。她是一座富饒的礦,出產(chǎn)鋰、鈹、鉭、鈮、銫等多種稀有金屬礦藏;這也是座偉大的礦坑曾經(jīng)用她的多產(chǎn)償還了比例高達40%的蘇聯(lián)外債;她還被地質工作者譽為天然地質博物館。今天,我來到這里,就是為了一睹她的風采。雖然,之前聽到看到關于她許多的傳聞和圖片,但當真的走到她的跟前,腳下180米深,三四百米寬的大坑,仍讓我感覺到震撼。昔日大坑中積水成湖,而今水已被抽干,兩部挖掘機在坑底時斷時續(xù)地作業(yè);龐大的礦山車正將坑底的礦渣往上運,在“大碗”中沿螺旋通道蹣跚前行,如同幾只小甲蟲般。
坑口北面堆放著圍巖,采挖后的尾礦渣在坑口西側。除了吃飯睡覺和光顧鎮(zhèn)上的珠寶店,我每天的例行公事就是在西側延綿不絕的尾礦中扒礦渣,尋找我要的礦標,同時也夢想能敲開一塊巖石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有一根完整的寶石級晶體。3號礦脈為偉晶巖礦,出產(chǎn)的礦物品種雜多。為何言其“雜”?因為礦體所含化學元素較多,在很多情況下,多種礦物晶體擠在一處生長,大家拼命爭奪生長空間,以至于后面結晶的礦物在夾縫中成長,很難形成完整晶形。尾礦渣中常見的礦物有綠柱石、海藍寶、云母、長石、石英、石榴石、鋰輝石、碧璽以及千奇百怪不知所名的礦物,綠柱石、黑碧璽、石英水晶晶體更是俯首即是,不愧為一座“露天巖礦博物館”。
扒礦渣時,我盡量采選一些晶形好的、有多種礦物組合的或奇特的作標本。幾天下來,收獲頗豐,有造型各異的云母、粉色或綠色的鋰輝石、粉色鋰云母、暗紅色石榴石礦等等,黑碧璽、綠柱石礦標最多。礦上除了我,有時也會有些“同伴”,比如尾礦中有一種板柱狀被稱為“粉石”的鋰輝石,當?shù)厝司徒?jīng)常上來盜采,一蛇皮袋、一蛇皮袋往下扛,然后以一公斤0.7~0.9元的極其廉價的價格賣給收購商。
據(jù)說,3號礦坑里曾產(chǎn)出了不少寶石,尤其是海藍寶,品質上乘。雖然已經(jīng)挖下去200米深,但如果把整個礦藏形容為一頂帽子的話,過去半個世紀的開采不過只是削去了一個帽頂。但愿這種說法是科學的,盼她能再產(chǎn)出更多的寶石。
可可托海鎮(zhèn)里的奇石礦標店和珠寶店的數(shù)量可能與當?shù)仫堭^的數(shù)量相當,主要經(jīng)營當?shù)禺a(chǎn)礦標、寶石飾品,還有額河中的水沖石;加工寶石的店也不少;你要是有耐性又肯花時間,一定能淘到好東西。在我的心目中,這里就是一個礦物、寶石標本之城。買了一些標本,有鉭鈮礦標、藍碧璽晶簇、單晶碧璽伴生水晶長石礦標、晶形完整的石榴石、黃綠色綠柱石晶簇、海藍寶晶柱等。
在鎮(zhèn)上的珠寶店里轉轉,與店主談談寶石,與石農(nóng)聊聊礦標奇石,心癢了就去礦坑邊扒扒礦渣,都是十分愜意的事情;還在鎮(zhèn)上交了不少朋友。在可可托海,有湖北人、福建人、河南人等等來自全國各地的朋友,有的已經(jīng)在本地生活居住幾十年;有位從深圳才來不久的小黃,在河的南岸開了家珠寶行專門給人加工寶石,我在當?shù)刭I的幾件原礦石,就是請他幫忙琢磨成寶石刻面的。鎮(zhèn)上還有一座地質陳列館,在北十字附近,里面陳列著那顆著名的額爾齊斯石,但我每次去都吃閉門羹,看來這次是無緣看到了,有些遺憾。
雖然,這里的晝夜溫差大,晚8點的太陽依舊灼人,夜里穿上沖鋒衣抓絨內膽還是感覺寒意襲人;雖然遇到一整天全鎮(zhèn)停電停水吃不上飯的窘境;但是,在礦區(qū),腳下無數(shù)的礦物晶體令人眼花繚亂,你用榔頭敲擊,你用目光搜尋,它們無時不刻都在激發(fā)你探索的熱情,增長著你的見識。
我喜歡在房間里,隔窗而望圣坑,她就在那兒,顯得安詳而又神秘,那堆積如山的尾礦在烈日下泛著白花花的光,刺著我的雙眼也引發(fā)內心尋找寶藏的沖動:也許人很累,眼睛被白色云母、長石反射的強光灼痛;也許一天下來并無多少收獲,但是,只要你去尋找,總會有新發(fā)現(xiàn)。手中的礦石也許在許多人眼中就是塊“破石頭”,但是,發(fā)現(xiàn)的樂趣和心情他們怎能理解與體會?這里,對于我是一個圣地,同時帶給我好運,就在8月9日晚,朋友用手機短信告之我通過了CGC珠寶鑒定師的考試,人一瞬間進入“欣喜若狂”的狀態(tài),因為令人精疲力竭的培訓和考試總算有了回報。
礦溝采標
8日,本來前一天與某珠寶店老板約好的,今搭乘其摩托車一起上2號礦溝采集碧璽標本,但他臨時有事外出,我只好頂著日頭獨自進山。
2號礦溝位于可可托海鎮(zhèn)西北方向大約6~8公里處。一條簡易公路已經(jīng)修到礦溝入口處,順著蜿蜒溝谷一路前行,溝底有一條清溪流淌,兩側低矮的山丘,山坡上常有人為開挖的痕跡,露出白花花的云母和長石。邊走邊觀察,選擇較靠山谷里面的一處礦點,順一片滾落下來的白色碎巖帶向山上攀爬,一路低頭找寶。爬至高處,環(huán)視整個礦區(qū):雞窩狀格局的一處處開挖過的礦點,一片片地分布于樹林和灌木間,顯得那樣刺眼,與周圍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。人們在探尋珠石的同時,地表往往遭受毀壞,植被死亡,人過處留下滿目瘡痍,想到這些不免又令我感到惋惜。
山上不時有廢棄礦洞出現(xiàn),其中一條幽黑不見盡頭的礦洞中有大量積水,無法進入,洞口寒氣逼人;另一處礦洞,洞中巖壁上長滿了淺藍色綠柱石、茶色煙晶;角上還有一鳥窩。在山頂上一面墻一般矗立的偉晶巖壁上數(shù)不清的綠柱石、海藍寶晶柱子,似乎一扣既出,其實很難獲得;偉晶巖十分堅硬,且晶柱受到震動后極容易沿底面折斷,還是不去動它們的好。據(jù)當?shù)夭蓪毷娜酥v,無論是海藍寶還是碧璽,若能發(fā)現(xiàn)一處晶洞,你就發(fā)財了,因為晶洞中往往會出產(chǎn)寶石級的晶體。我想,晶洞提供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系統(tǒng),晶體生長受干擾程度小,且有足夠的成長空間,在適宜的溫度壓力下,晶柱子可能就會發(fā)育良好且較純凈。
在溝中尋尋覓覓,轉悠了近8個小時,仔細察看了兩、三處開采面,也許是因為自己沒踩對點,或是已被前面不知多少尋寶人仔細翻找過了,總之,除了見到一兩塊深綠色不透明的碧璽巖礦外,未見彩色碧璽蹤影;黑碧璽倒是很多,有晶形完整的、碩大的,一路走一路采,又一路扔(采集太多,不堪負重);此外,收集了一些綠柱石、海藍寶、水晶等礦標。
晚7點半踏上歸途,9點15分到達鎮(zhèn)上,此刻太陽剛剛落山。有證據(jù)和跡象表明,可可托海2號礦溝將進行新一輪的規(guī)模開采,對象是大量出產(chǎn)的工業(yè)用云母、長石、綠柱石、碧璽等,也許能發(fā)現(xiàn)新的寶石礦,我覺得此溝潛力巨大。
天富蘊藏
可可托海以出產(chǎn)稀有金屬礦藏而著名,同時,伴生的綠柱石、黑碧璽、云母、長石、石英、鋰礦石等的儲量相當可觀。綠柱石顏色有白色、黃綠色、黃色、金黃等,但作為寶石級的綠柱石卻不常見,當?shù)刂饕脕頍掍X(鎮(zhèn)上有鋁廠)。一種金黃色綠柱石值得人們關注。有趣的是,我在可可托海鎮(zhèn)發(fā)現(xiàn)一種同時具砂金效應和貓眼效應的綠柱石,無色者肉眼往往被誤認為長石中的日光石;在此之前,我沒有查到任何與之相關的資料和報道,這也許是我本次考察的一大發(fā)現(xiàn)。海藍寶石是綠柱石家族的一員,是鈹鋁硅酸鹽礦物,因顏色往往呈海水藍色而得名。當?shù)赜兴{色純正的海藍寶出產(chǎn),我見到過30克拉以上顏色上乘凈度高的寶石刻面。
石英礦本地主要用來熔煉合成碳硅石。其他,如云母、長石、鋰輝石、黑碧璽都被開采作為重要的工業(yè)原料。
寶石級電氣石稱為碧璽,主要產(chǎn)自可可托海鎮(zhèn)2號礦溝(礦點多呈雞窩狀,有待進一步勘探尋找)。目前,當?shù)亻_采資源已近枯竭,市場上的碧璽原料多是以前開采的存貨剩渣,好料難見,不知今后是否有發(fā)現(xiàn)新礦的可能性。碧璽顏色有無色、紅、粉、綠、藍、黑、茶色,以及多色。此外,還出產(chǎn)碧璽貓眼。綠藍色的往往顏色較深,紅色碧璽顏色一般比國外的淺,當?shù)厝酥^之“水性大”。西瓜碧璽及其他顏色的碧璽礦標,質量一般,顏色淺且多不透明,易碎裂,晶體完整者少,基本是低檔貨——當?shù)厝诵稳轂椤吧系啊薄?/p>
本打算在可可托海鎮(zhèn)停留2~3日,不想一住就是7晚。我太喜歡這個地方了!但時間不允許我繼續(xù)流連,12日早,在最后看了一眼3號礦坑和她身旁的額爾齊斯河后,踏著第一縷朝陽,我離開了可可托海。
這次在新疆北部的寶石探尋之旅,可以說我已深入到中國寶石出產(chǎn)最為集中的地區(qū),但無論在寶石的品種、產(chǎn)量,還是質量上都無法與國外的著名產(chǎn)地(比如巴西的米納斯吉拉斯、斯里蘭卡、馬達加斯加等)相比;經(jīng)過前幾十年的開采,目前,該地區(qū)的寶石資源呈現(xiàn)出相對枯竭的“休眠期”。但是,在該地區(qū)廣泛發(fā)育著偉晶巖礦,將來發(fā)現(xiàn)重要寶石礦藏的前景值得期待。
作者簡介:黃鵬,男,1969年生人,祖籍四川,自小在青海西寧長大。1993年畢業(yè)于昆明工學院,本科,工業(yè)電氣自動化專業(yè)。目前在上海生活,從事和田玉與彩寶銷售工作,國家注冊珠寶玉石質量檢驗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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