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藝有兩種說法:一種是周代所說,指古人所要學習的六中技能,即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(shù)?!吨芏Y·保氏》:“養(yǎng)國子以道,乃教之六藝:一曰五禮,二曰六樂,三曰五射,四曰五馭,五曰六書,六曰九數(shù)?!?另外一種是漢代的說法:漢儒以六經(jīng)為六藝,即《易》、《書》、《詩》、《禮》、《樂》、《春秋》。 “六經(jīng)者,大藝也;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(shù)者,小藝也。語似分歧,實無二致。古人先識文字,后究大學之道。”(章太炎《國學講演錄》)
漢代以后文獻中所說的六藝多指六經(jīng)。如,劉歆《六藝略》中:“歆于是總?cè)簳嗥洹镀呗浴?,故有《輯略》,有《六藝略》,有《諸子略》”,章太炎《國故論衡》:“總集者,本括囊別集為書,故不取 六藝 史傳諸子,非曰別集為文,其他非文也?!憋@然是指作為經(jīng)典的六經(jīng)。 那么,當六經(jīng)講的六藝有什么功用呢? 《禮記·經(jīng)解篇》:“孔子曰:‘入其國,其教可知也。其為人也,溫柔敦厚,詩教也;疏通知遠,書教也;廣博易良,樂教也;潔凈精微,易教也;恭儉莊敬,禮教也;屬辭比事,春秋教也?!?《莊子·天下篇》:“《詩》以道志,《書》以道事,《禮》以道行,《樂》以道和,《易》以道陰陽,《春秋》以道名分?!?《史記·滑稽傳》:“孔子曰:‘六藝之于治,一也?!抖Y》以節(jié)人,《樂》以發(fā)和,《書》以道事,《詩》以達意,《易》以神化,《春秋》以道義?!?《史記·太史公自敘》曰:“《易》著天地陰陽四時五行,故長于變;《禮》經(jīng)紀人倫,故長于行;《書》記先王之事,故長于政;《詩》記山川溪谷草木牝牡雌雄,故長于風;《樂》樂所以生,故長于和;《春秋》辯是非,故長于治人?!?揚雄《法言》云:“說天者莫辯乎《易》,說事者莫辯乎《書》,說體者莫辯乎《禮》,說志者莫辯乎《詩》,說禮者莫辯乎《春秋》?!?“綜觀以上各說,或言教,或擅長,或善辯,六經(jīng)之要旨不外乎是矣。西漢宗經(jīng),治法炳然,上符三代,研經(jīng)之士,風飆云起,于是有經(jīng)學之名。所謂經(jīng)學者,經(jīng)世之學也,所該甚廣,故昔人重之?!?/p>
禮、樂、詩、書、易、春秋這個是孔子提出的六藝 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(shù) 這個是周朝時的 “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(shù)者,皆絕其道,勿使并進”,蓋是所謂“董仲舒建議‘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(shù)’”一說之由來。
若然,這種推斷并不不符合這句話的原意。為了說明問題,讓我們干脆把這段話都譯成白話看看:“《春秋》重視一統(tǒng),這是天地間不變的原則,古今共通的道理。
如今老師們所講的道理彼此不同,人們的議論也彼此不同,百家提供的方案懸殊,目的也不同,所以上面難于掌握統(tǒng)一的準則;法制數(shù)次改變,在下的不知道應(yīng)當遵從什么好。愚臣以為,凡是不屬于六藝的科目和孔子的學術(shù)的,都一律禁止,不許它們齊頭并進。
邪僻的學說滅息了,然后統(tǒng)一的準則就可以建立而法度也就可以彰明,人民就知道所應(yīng)遵從什么了?!?這段話立論的根據(jù)是“如今老師們所講的道理彼此不同,人們的議論也彼此不同,百家之說提供的方案懸殊,目的也不同,所以上面難于掌握統(tǒng)一的標準;法制數(shù)次改變,在下的不知道應(yīng)當遵從什么好?!?/p>
而立論的目的則是“凡是不屬于六藝的科目和孔子的學術(shù)的,都一律禁止,不許它們齊頭并進。邪僻的學說滅息了,然后統(tǒng)一的標準就可以建立而法度也就可以彰明,人民就知道所應(yīng)遵從什么了?!?/p>
簡單地概括起來,這里講的就是關(guān)于“統(tǒng)一言論,統(tǒng)一法度,統(tǒng)一行動”的道理。這道理從維護統(tǒng)一的國家的角度講,即使現(xiàn)在看來,也是說得通的,不錯的。
但問題的關(guān)鍵在于如何理解“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(shù)者,皆絕其道,勿使并進”這句話。其中“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(shù)者”即“凡是不屬于六藝的科目和孔子的學術(shù)的”這個詞組,本來包括兩個方面的內(nèi)容:一是“六藝之科”,一是“孔子之術(shù)”。
可是人們似乎要么是忽略了前者,要么是把前者歸結(jié)于“孔子之術(shù)”,進而把“孔子之術(shù)”又歸結(jié)為“儒術(shù)”!愚認為,這是個傳承已久的天大的誤區(qū)!所謂“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(shù)”之說正與此有關(guān)。因為對這個詞組的錯誤認識,才導致了對“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(shù)者,皆絕其道,勿使并進”這句話的整個認識的錯誤。
愚認為,“六藝之科”與“孔子之術(shù)”不是一回事?!傲嚒本褪前喙淘凇段涞奂o贊》中說的《六經(jīng)》。
“六藝之科”即“《六經(jīng)》所涉及的科目”,其所涵蓋的范圍廣泛,愚在前文(見 題)談及相關(guān)問題時曾經(jīng)指出:《六藝》即儒家所謂的《六經(jīng)》系作為迄今所知中國學術(shù)文化之源的典籍,而決不止是“儒家經(jīng)典”,先秦時期的諸子百家,可以說沒有一家與“六藝之科”無關(guān)。所以,從某種意義上講,諸子百家都可以歸屬于“六藝之科”。
而《三策》中所說的“百家”,顯然主要不是指先秦傳習下來的“諸子百家”。至于“孔子之術(shù)”,自然可以理解為“儒術(shù)”;但應(yīng)清楚,“孔子之術(shù)”與“儒術(shù)”嚴格說來,是不能劃等號的,況且,“三策”中并未用“儒術(shù)”這樣的字眼。
所以,《三策》中所說的“百家”,指的主要是那些不屬于“六藝之科”和“孔子之術(shù)”范圍的各種“邪辟之說”。凡熟悉古代中國文化史的人都知道,因漢初的統(tǒng)治者崇尚“黃老之學”,實行“無為而治”,以及頒布搜集各種藏書和整理民間傳說的律令等,使秦所造成的文化禁錮局面一下解凍,在推動學術(shù)文化趨向復蘇和繁榮的同時,各種邪辟之說也魚目混珠地競相出籠。
《三策》中所謂“百家殊方,指意不同”,不過是對包括各種邪辟之說在內(nèi)的諸多學說的泛稱而已。遺憾的是,《三策》中這段話的原意卻長期受到誤解、曲解,而被揆度、敷衍和概括成子虛烏有的“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的建議‘罷黜百家獨尊儒術(shù)’”一說。
當然,要是把“孔子之術(shù)”等同于“儒術(shù)”的話,把這段話揆度成“罷黜百家首尊儒術(shù)”,或“罷黜百家尊崇儒術(shù)”(如楊榮國等),還勉強說得過去,因為“首尊”和“尊崇”與“獨尊”具有質(zhì)的差別,但畢竟又丟掉了原話中的“六藝之科”之所指,終不能算得上嚴謹。因此,愚吁請每個肯于較真的學者,在仔細查閱迄今關(guān)于漢武帝和董仲舒的史料后,有誰發(fā)現(xiàn)了關(guān)于董仲舒向漢武帝建議“罷黜百家獨尊儒術(shù)”的具體記載,即請指出,以便破解疑難??!但根據(jù)我所查閱的史料看,董仲舒從未向漢武帝提出這樣的建議,因而當然也就不存在“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的建議‘罷黜百家獨尊儒術(shù)’”一說了。
也正因為如此,所以在漢武帝時代,縱然存在“罷黜百家”之說,但并不存“罷黜百家”之實,至于“獨尊儒術(shù)”,則既無說也無實。漢武帝用人、施政從不專尊儒學一家。
如果說前期是受竇太后的牽制的話,那么在竇太后死后,情況依然仍未只用習儒之人。相反,那些治刑名、黃老等學的人依舊被重用,比如張湯、主父偃和東方朔等。
即使對于并不尊儒,甚至頗有譏評者,如“是非頗謬于圣人”的司馬談、司馬遷父子,不但不加罪,還照樣重用,使其父子相繼為太史令。而董仲舒的始終未被漢武帝重用,則更是頂好的證明。
今天的學者們多都認可這個史實,卻還仍然保留和侈談“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的建議‘罷黜百家獨尊儒術(shù)’”一說,實在讓人費解!至于到底“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的建議‘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(shù)’”一說,始。
六藝,在古代有兩種說法,一種是指圖書類別之一,具體而言,就是指《詩》、《書》、《禮》、《樂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,這“六經(jīng)”。這一說法出現(xiàn)的也比較早,西漢前期,董仲舒《春秋繁露?玉杯篇》中就說,“君子知在位者之不能以惡服人也,是故簡‘六藝’以贍養(yǎng)之?!对姟?、《書》序其志,《禮》、《樂》純其美,《易》、《春秋》明其知,六學皆大,而各有所長。”西漢后期,劉向受到漢成帝的任命負責??闭韲业牟貢⒕幾肽夸?,可惜未能完成便死了,皇帝又任命他的小兒子劉歆接著做,最后劉歆編定了一部目錄書《七略》。他將當時的圖書分為六大類:六藝略、諸子略、詩賦略、兵書略、數(shù)術(shù)略和方技略。班固后來編寫《漢書》就把他們的成果原班采用了。在整個東漢時代,恐怕大家都接受了這種分法,直到魏晉有人提出四分之后,“六藝略”的名字才在目錄學史上逐漸淡去,四分法開始叫“甲”、“乙”、“丙”、“丁”,后來叫“經(jīng)”、“史”、“子”、“集”。顯然“六藝略”被“經(jīng)部”所取代。因為《詩》、《書》、《禮》、《樂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曾經(jīng)分在“六藝”的名目下,所以后來也有些好古的人在遣詞上使用“六藝”指代“六經(jīng)”。又因為“樂經(jīng)”實際上沒有傳下來,所以“六藝”有時候就是“五經(jīng)”,甚至更為泛泛地說就是“經(jīng)”。
雖然“六藝”在目錄學上第一個被劉向使用,但作為名詞則不是劉向的創(chuàng)造,劉向只是借用而已,因為這個名詞產(chǎn)生的時代更早。在《周禮?保氏》中有這樣一段話,“養(yǎng)國子以道,乃教之六藝:一曰五禮,二曰六樂,三曰五射,四曰五馭,五曰六書,六曰九數(shù)?!薄吨芏Y》被認為是記載周代禮儀的著作,作者就是周公旦,但學界一般認為它是后人寫作而托名前人的,不過最晚不能晚于西漢武帝時期罷了,所以我們一般說它成書于秦漢之際。所謂的“保氏”是指負責養(yǎng)育和教導小兒子弟們的官員,他們負責教子弟“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(shù)”這六種技能,合稱為“六藝”,是周代學校教學的內(nèi)容。這跟劉向所指的內(nèi)容是不一樣的,雖然都有“禮”、“樂”,但后者完全是不同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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